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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架空历史] 兵临天下【作者:高月】(全书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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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765章 江东风云(九)

  陆逊返回的消息震惊了吴郡官场和民间,虽然陆逊属于吴郡陆氏家族,他回归吴郡是情理之中,但毕竟陆逊曾是江东军最有实权的副都督,是公认接替周瑜的江东重臣,他回归吴郡无疑对吴郡民众和军队有着巨大的振奋作用。

  陆逊的归来也给孙瑜也带来了极大的压力,按军队威望,军权应该归陆逊掌管,不过陆逊主动表示愿意接替陆绩出任军师一职,这便给吴郡的权力格局划上了一个圆满的标志,军师参赞军务,掌管后勤、抚恤及募兵等等杂务,也参与制订作战计划,但不直接掌控军队,这无疑让孙瑜长长松了口气。

  而另一方面,孙瑜对陆逊直接掌控的三千军队心怀疑虑,尽管陆逊再三声称,这三千军是江东战俘,但这只是托词,明眼人都知道,这三千军队就是汉军。

  孙瑜也无可奈何,陆逊已经做出极大的让步,他也必须要表示出一点姿态,他被迫公开承认由陆逊掌管吴郡水军,尽管如此,但这三千水军还是象钉子一样让孙瑜充满警惕,内心不安。

  陆逊回归吴郡同样也给建业军方和官场带来了巨大的冲击,这对建业的民心和士气是一个沉重的打击,为了挽回这种劣态,孙权当即下达吴侯旨意,陆逊作为西征军主将,战败被俘,对豫章兵败负有全部责任,罢免他的一切职务,并定他有罪,判处腰斩之刑。

  虽然做了一系列的补救,也挽回了不少民情和军心,但这些却弥补不了孙权心中的郁闷,从陆逊之事上,他便感觉到刘璟表面说支持自己,可实际上却是支持吴郡,说到底,刘璟就是玩弄手腕,彻底分裂江东。

  上午,孙权和正妻谢氏乘车来到了长干宫,这里是母亲的寝宫,自从江东爆发内讧,孙氏家族分裂后,吴老夫人也被气得病倒了,她是恨儿子孙权无能,整天穷兵黩武,令民怨沸腾,最后家族内部分裂了,出现如此严重的后果,她何以去面见丈夫。

  这一次吴老夫人病得很重,以至于孙权不敢再轻易动兵征讨吴郡和会稽,孙权和谢氏来到寝宫前,守宫门的侍卫飞奔进去禀报,片刻回来,满脸无奈道:“启禀吴侯,老夫人不见接见,她说身体不适,请吴侯改日再来探望。”

  孙权知道这其实是母亲不愿见自己,他也万般无奈,只得对谢氏道:“你替我去照顾母亲吧!我就不惹她老人家生气了,有什么情况,你可及时告诉我。”

  谢氏点点头,“将军放心,妾身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
  谢氏行一礼,快步进宫去了,孙权呆立了半晌,最终叹了口气,离开了母亲的寝宫,返回自己官房。

  谢氏快步走到了老夫人病房前,正好遇到了乔氏姐妹,三人见了礼,谢氏问大乔道:“母亲情况如何?”

  “刚刚吃了药,睡下了,情况不是太好,宫医让我们有最坏的打算。”

  谢氏脸色一变,焦急道:“母亲怎么会病成这样?前几天还好好的。”

  大乔黯然道:“大嫂忘记了吗?上次张机来给母亲看病,临走时说,母亲最多还能延寿三年,这期间千万不能生气,必须保持平稳心态,否则旧病复发,神仙都难救了,偏偏这次母亲气得晕倒,我们也没有办法!”

  “母亲旧病复发了吗?”

  “我不知道,这就要问问大嫂了。”

  大乔生性温顺,从不指责任何人,但这一次她也有些生气了,吴侯惹下大祸,而谢氏又没有管住自己,说漏了嘴,将母亲当场气晕,这都是他们夫妻二人的责任。

  谢氏知道自己过失,她不敢争辩,低声道:“我去看看母亲!”她侧身走进了病房。

  乔氏姐妹来到隔壁房间,大乔端坐在软席上,神情十分悲戚,虽然宫医说抢救得还算及时,旧病没有复发,但母亲毕竟年事已高,病情很不稳定,万一母亲有个三长两短,她该怎么办?这时,小乔低声道:“阿姊为何不去吴郡,和绍儿住在一起。”

  大乔摇了摇头,“他给我的信,还想回建业,不愿做所谓吴主,当别人傀儡,连吃饭睡觉都被人监视,这样的日子我可不想过,而且孙瑜那人你也知道,他看我的眼神一直不对,我若去吴郡,岂不是羊入虎口。”

  小乔笑道:“听说孙瑜没有妻子,阿姊索性就改嫁他,其实不是很好。”

  “胡说!”

  大乔脸一沉道:“我心如止水,以后这种话不要乱说!”

  小乔低下了头,大乔也感觉自己话说重了,又叹了口气道:“我知道改嫁不是什么丢脸之事,只是我毕竟是伯符将军之妻,曾是江东王妇,我的身份事关江东尊严,不能再嫁人,而且我也生了倩儿,也算是心有寄托,倒是你,才二十八岁,又未生育子女,你应该改嫁,父亲也是这个意思,上次让你回娘家,就是让你相亲,你知道吗?”

  小乔摇了摇头,“我知道,但我暂时也不想考虑改嫁之事,以后再说吧!”

  “以后就年纪大了,我们女人,芳龄还有几许?趁现在年轻,还能嫁个不错的夫郎,再过几年,恐怕就只能做人续弦了。”

  小乔有些烦躁地摇摇头,“阿姊,不要再说这件事了。”

  大乔呆了一下,良久,她又柔声问道:“尚香不是邀请你年初去她那里吗?你怎么不去?”

  “我不太想去,家中事多,几个孩子要照顾。”

  “他们年纪都不小了,完全可以照顾自己,循儿甚至已经娶妻,还要你照顾什么,整天闷在家中,人会生病的,还是出去走一走,散散心也好。”

  小乔轻轻咬了一下嘴唇道:“要不阿姊和我一起去,我写封信给尚香,她一定很欢喜。”

  “你要去就去,还非把我拉上。”

  大乔眨眨眼笑道:“谁让我是你阿姊,好吧!我就和一起去散散心,不过要等母亲的病势好转。”

  说到母亲的病势,大乔的心中又笼上了阴影,虽然她很希望母亲的病情好转,但真的可能好转吗?想到这,她心中暗暗叹了口气,如果母亲万一挨不过这一关,她就得守孝一年,哪里也去不了。

  姐妹两人都不再说话,各怀心事孙权去探望母亲却吃了闭门羹,他心情郁闷地返回了官房,坐辇到了门口,便远远看见张纮站在门口,手中拿着一卷文书,似乎在等候自己,孙权想起一事,连忙喊道:“停下!”

  坐辇停下,他快步走出坐辇,来到张纮的面前,“长史可是为上次我交代之事?”

  “正是!”张纮躬身向孙权行一礼笑道。

  孙权大喜,连忙将张纮请进了房间,两人坐下,张纮将手中的文卷呈给了孙权,“这是吴侯吩咐,关于减税的一些方案,微臣斟酌,建议还是恢复建安四年的税赋。”

  孙权当然知道,他因为加税而引发民怨沸腾,是这次江东分裂的直接火源,尽管他现在依然财政吃紧,但他不得不减税了,否则丹阳郡的民众都会全部逃去吴郡和会稽,孙权在这方面有过深刻的教训,当年就是因为税赋差,大量豫章和庐江民众都跑去了荆州,使这两郡人口锐减。

  不仅是减税,还要暂停兵役和劳役,这也是民怨沸腾的根源之一,孙权结果草案仔细看了一遍,确实和建安四年的条款相符,建安四年是他执政第一年,大量精减税赋,使他赢得了民心,恢复建安四年的税制,也是有从头开始的意思。

  这一点孙权心中如明镜一般,尽管他心中不愿答应,但已经由不得他了,他叹了口气,将草案递给张纮,“正式草拟吧!争取今天定下来,明天就颁布,时间不等我们了。”

  “微臣这就回去拟定!”

  张纮准备告辞,却见孙权低头不愿,似乎要对自己说什么,他又笑问道:“吴侯还有什么事吗?”

  孙权很无奈道:“是关于进军吴郡之事,我想趁那帮叛逆立足未稳,直接剿灭了他们,但又担心母亲病情,所以迟迟拿不定主意,长史有什么建议吗?”

  张纮很了解孙权,他口中说是担心母亲病情,但实际上不然,他是担心其他方面,担心内战是否会引起全面危机,最后导致自己灭亡,这才是孙权的忧虑之处。

  张纮微微笑道:“出兵与否,无非是看形势是否紧迫,条件是否具备,实力是否有把握等等,坦率地说,现在形势确实很紧迫,如果不及时剿灭分裂,一旦这种分裂形势固定下来,再想剿灭分裂势力或者统一江东,就很难了,但问题是现在我们出兵的条件并不具备,实力也不足以剿灭两派分裂势力,所以我们现在面临一个两难的境地。”

  孙权沉默不语,说到条件不具备,他首先便想到了驻扎在濡须口的曹军和驻扎在芜湖的汉军,刘璟和曹操都亲自压阵,虎视眈眈望着江东,一旦江东内战,很容易被这两支军队干涉,孙权已经意识到,曹操是希望江东内战,最好是孙贲统一江东,而刘璟恰恰相反,他是希望江东稳定,维护三分局面。

  但不管是刘璟还是曹操,都不愿意自己重新统一江东,这是不容置疑,一旦有这个趋势,他们肯定会出兵干涉,甚至还会默契地联合出兵,这就是孙权最大的忧虑。

  张纮却淡淡笑道:“其实关键原因还不是外部干涉问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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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766章 江东风云(十)

  孙权抱拳行一礼,“愿听公之言。”

  “其实我的依据很简单,就是江东民心思定,由于江东年年征战,民间青壮劳力严重不足,田间地头大多是老人和妇女在耕作,粮食亩产减少两成,一旦再兴战火,江东的经济必然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,到时江东大地满目疮痍,就算吴侯统一江东,恐怕刘璟也不会再等下去。”

  孙权默默点点头,“请说下去!”

  张纮又缓缓道:“其次就是我们实力,吴侯现在手中军队只有三万余人,如果再加上毗陵郡的五千民团军,那就是四万,而建业的库存粮食只剩下十万石,最多只能维持军队三个月的开支,还要支付官员俸禄,还要平抑粮价,吴侯,我真的很担心啊!”

  孙权低头不语,半晌,他叹息道:“我原本还为鲁子敬不能将战俘要回来而生他的气,现在想起来,如果三万战俘回来,我拿什么养活他们?”

  “微臣觉得子敬这次出使还是很有收获,战俘问题不大,刘璟迟早会放回来,倒是用庐江换取豫章和鄱阳两郡,对我们眼前有利,至少豫章和鄱阳两郡的税赋收入要远远大于庐江,刘璟要的是战略之地,我们要的是税源,应该说是各取所需,吴侯应该褒奖子敬,而不应斥责他卖国。”

  张纮很含蓄地劝说孙权,这次鲁肃回来,孙权大发雷霆,怒斥他卖国,免去了他大都督之职,贬为东曹丞,鲁肃因此病倒,很多大臣都同情鲁肃,却不敢替他出头,张纮也一样,他找到这个机会,含蓄地替鲁肃伸冤。

  孙权明白张纮的意思,他当时是一时恼怒,事后也颇为后悔,毕竟鲁肃对他一片忠心,但孙权的面子却拉不下来,只得含糊说道:“我知道,这次对他太严厉了一点,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弥补吧!”

  虽然鲁肃的事情解决了,但粮食怎么办?还是无计可施,张纮又小心翼翼道:“吴侯,江东的粮价已涨到斗米一百五十文,前所未有之高,若再不平抑粮价,民众恐怕就要造反了。”

  “平抑粮价需要多少粮食?”孙权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。

  “至少需要五万石。”

  “五万石!”孙权失声喊了起来,五万石粮食,岂不是要用掉存粮的一半,那他的军队怎么办?

  孙权脸色变得铁青,他还想从民间征集军粮发动对吴郡的战争,现在征粮无望,居然还要他倒贴出来,怎么可能!

  “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?”孙权追问道。

  张纮叹了口气,“原本可以动用望族支持,但江东望族大多在吴郡,现在也没有希望了,丹阳郡的望族估计能支持一点,但最多几千石粮食,车水杯薪,远不足弥补缺口。”

  孙权负手在大堂内慢慢踱步,他可以去哪里弄到粮食呢?这时,张纮又道:“如果我们再有十万石粮食,那么四万军队的给养就能维持五个月,节俭一点,勉强可以撑到明年夏收。”

  孙权叹息一声,“我当然明白,可是哪去去弄这十万石粮食?”

  “微臣倒觉得,这十万石粮食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。”

  孙权大喜,俨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木头,他急忙问道:“快说,有什么办法?”

  张纮见孙权姿态已经放软,便笑了笑道:“微臣现在有三个建议,吴侯不妨一试。”

  “张公请讲!”孙权精神一振,居然有三个方案。

  “第一个建议是吴侯可派人去曹营,向曹操示弱,表示愿意臣服朝廷,每年向朝廷纳土上贡,这样做一方面可以削弱曹操对孙贲的支持,另一方面也是对刘璟的警告,如果他一味支持吴郡,那么后果就是建业全面倒向曹操,我想刘璟一定会有所收敛,至于会保持中立,更重要是,如果谈得好,曹操或许会支持我们十万石粮食。”

  “可是他自己就粮食不足,会支持我们吗?”孙权疑惑问道。

  张纮笑道:“这两年北方连续粮食大丰收,粮食已不再短缺,十万石粮食曹操完全拿得出。”

  孙权想了想,便欣然道:“这个建议很好,我会考虑,然后呢?”

  “第二个建议就是军队屯田,现在丹阳郡和毗陵郡抛荒粮田很多,官府可以收回来,统一交给军队屯田,这样到明年夏收时,军队粮食便可自给,将大大缓解财政负担,有利于修养生息。”

  张纮见孙权连连点头,显然是赞成自己的方案,他也精神振奋,又继续道:“第三个建议就是对吴郡和会稽实施计谋,吴郡孙绍和孙瑜有矛盾,孙贲残暴贪婪,会稽民众虽一时受他蛊惑,但日久必然会看透他,从而抛弃他,虽然我们不对吴郡和会稽动兵,但也同样能不战而屈人之兵。”

  孙权大喜,起身施礼道:“听公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,有张公辅佐,江东复兴有望,三条建议,我全部接受。”

  富春县,会稽军和吴军的对峙还在继续,尽管贺景蒙受了巨大损失,但他并不甘心撤回会稽,很重要一个原因是他出征前在孙贲面前立下军令状,以人头担保夺取浙水四县,作为奖赏,孙贲也答应将临水县封给他做食邑。

  可现在遭遇挫折,食邑还遥不可及,但他项上人头却岌岌可危,贺景又恨又气,下令军队去四处收集船只,这一带河网密集,湖泊众多,搜寻士兵不负他的期望,用十天时间收集到了两百多条船只,全部停泊在浙水南岸,这样一来,他一次可以运送三千士兵渡江,这令贺景十分振奋,他开始耐心地寻找机会。

  这天晚上,天空彤云密布,星月无光,夜色黑沉,十步之外便看不见人影,这便是渡江的大好机会,而贺景并没有从富春县渡江,而向西行三十里,在一处叫做白茅镇码头渡江,两百艘船只密集地排列在江边,一队队会稽军十步纷纷登船,第一批三千士兵很快便上了船。

  贺景回头问道:“现在什么时辰了?”

  “回禀将军,大约两更时分。”

  贺景点点头,随即下令道:“传令渡江!”

  渡江的军令下达,一艘艘满载士兵的船只驶离了岸边,缓缓向北岸驶去,贺景也登上了一艘五百石的中型渡船,跟随着第一批士兵向北岸进发,江面上漆黑一片,十几步外便看不见其他船只,连江水也不再倒映波光,耳畔只听见划船的桨声,贺景心中暗喜,今晚连对岸的斥候也无法探查他们的情报,朱桓无论如何想不到,自己竟然在三十里外渡江。

  很快,两百艘船只渐渐驶到了江心,就在这时,上游江面上忽然出现了一片火光,正迅速向他们靠近,会稽军士兵都惊恐不安,很快火光靠近,竟然是密集的战船,战船上的士兵都举着火把,将江面照如白昼。

  会稽军士兵惊叫起来,不少船只开始调头要逃跑,贺景也大吃一惊,不知道怎么会才出现如此多的战船,全是五百石战船,大约有百艘之多,铺满了江面。

  这支船队正是陆逊率领的汉军战船,他们从太湖而来,来浙水支援吴军对阵会稽军,陆逊既然出任水军都督,那么浙水上的战役,他义不容辞,事实上,汉军船队在下午便到了,停泊在十里之外,陆逊得到情报,白茅镇一带的南岸出现了近两百艘船只,他便猜到这极可能是会稽军要趁夜在白茅镇一带渡江,他一直就在等待敌军渡江的这一刻。

  汉军战船顺水而行,速度极快,瞬间便冲进了会稽军的渡江大队之中,战船犀利,将一艘艘小船撞翻,无数士兵落入江中,拼命向南岸游去,但汉军战船上箭矢如雨,将落水的士兵大多射死在江中。

  一只只火油罐砸中了敌军的小船,火油四溢,火箭射中小船,烈焰腾空而起,只片刻间,便有五十余艘小船被大火点燃,士兵们纷纷跳水求生,却依然被密集的箭矢无情射杀在江中。

  贺景惊得魂飞魄散,大声命令船只顺江东逃,尽管他的坐船速度极快,但还是被一只火油罐击中,船尾迅猛燃烧起来,贺景一边喝令救火,一边亲自划船,他的坐船在江面上仿佛要飞起来一般,渐渐逃离了战场。

  这时,朱桓率军赶到了北岸,尽管他发现敌军企图晚了一步,但北岸并没有被敌军占领,他看到的是满江的尸体和船只残骸,还有在江面上耀武扬威的汉军战船,渡江的会稽军几乎全军覆没两天后,贺景率领两千残军逃回了山阴县,迎接他的却是孙贲滔天的怒火,军营前,贺景被剥去衣甲,按到在地上,沉重的军棍如雨点般打在他的臀上和腿上,贺景被打得嘶声惨叫,两次晕厥过去,一百军棍足以将他打掉半条性命。

  孙贲却怒火未消,他看在贺齐的面上饶了贺景死罪,但贺景率领的八千精锐士兵只剩下两千逃回了,损失了六千人,却连浙水都没有能渡过,这让孙贲如何能不愤怒,第一战就遭遇惨败,丢尽了他的颜面。

  “给我狠狠打!”

  孙贲指着贺景破口大骂,“无能的混帐东西,你除了会玩女人还会做什么,八千精锐被你害死六千,富春在哪里?余杭在哪里?你居然还有脸来见我,给我打死这个混帐!”

  孙贲暴跳如雷,旁边数十名将领都默默无语,众人都感到了孙贲的残暴,他内心阴暗,动辄打骂将士,常常没有任何理由,虽然这一次贺景失利,但也和孙贲的草率北上有关,他太轻敌了,连战船都没有建造就派兵北上,他却不承认自己有任何责任。

  不远处,贺齐默默站在一座大帐前,眼睁睁望着兄弟被打晕过去,他一咬牙,转身走进了大帐入夜,一名军医正小心地替贺景擦拭伤口,贺景被打得皮开肉绽,惨不忍睹,当盐水擦在他的伤口上时,贺景痛得如杀猪一般大叫,这时,贺齐走了进来,手中托着两丸丹药,军医连忙向他见礼。

  贺齐走上前,见兄弟的下身几乎被打烂了,他叹了口气,对军医道:“我来给他上药,你且退下吧!”

  军医退出大帐,贺齐用酒将丹药化开,小心地敷在他的伤口上,贺景顿时觉得一阵清凉,疼痛消失了,他感激看了兄长一眼,又忍不住咬牙切齿道:“今日之辱,他日必将讨回来!”

  “不要胡说!”

  贺齐呵斥兄弟道:“是你自己兵败,还立了军令状,他不杀你,就是给我面子了。”

  “哼!他算什么东西,何德何能,敢自称江东之主?”

  贺景一脸不屑,他又小声对兄长道:“会稽军权都在大哥手上,我们为何不自立为王,非要侍奉孙家,尤其这个孙贲,内心狠毒,他对兄长表面尊敬,实则忌恨,他若有机会,必然会害死大哥,这样的人,不值得我们为他效力。”

  贺景看了看外面,低声道:“这种话以后不要再乱说了,小心隔墙有耳。”

  “我知道!我知道!”

  贺景连忙道:“此事非同小可,我们应该从长计议。”

  贺齐却笑了笑,对兄弟的积极建议没有任何表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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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767章 江东风云〔十一〕

  江东三方本应爆发的大战并没有发生,一方面是民心思定,三家主公顺应民意,都克制住了扫平对方的**,另一方面也是江东年年征战,国力衰败,已经没有财力再支撑彼此间的大战,只能暂时偃旗息鼓,各自厉兵秣马,等待机会。

  但濡须口的曹军和芜湖的汉军却没有因为江东的平静而撤军,虽然江东表面平静,但平静的水面下却暗流汹涌,局势日益复杂。

  这天上午,刘瓃接到斥候探报,孙权派步骘秘密出使曹营,曹操竟亲自将步骘送出大营,这让刘瓃心中有些疑惑起来,难道孙权和曹操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不成?

  刘瓃负手在大帐内慢慢踱步,思索着眼前的局势,这时,帐外侍卫禀报道:“殿下,刘参军从建业赶来,说有要事禀报!”

  刘参军就是刘敏,代表汉军长驻建业,刘瓃立刻意识到,刘敏的重要请报,恐怕就和步骘出使曹营有关,他连忙令道:“请他来大帐见我!”

  不多时,侍卫将刘敏领进了大帐,刘敏上前一步躬身施礼,“参见汉王殿下!”

  刘瓃见他比上次相见又黑瘦了一点,心中不由有些感动,他知道刘敏的妻子贾氏去年不幸病逝,留下一个三岁的女儿,一直由母亲帮他照顾,刘敏独自在外多年,也难为他了。

  “刘参军辛苦了,请坐下说话!”

  刘瓃请刘敏坐下,又令士兵上了热姜茶,刘敏双手捧着茶碗,喝了一口热茶笑道:“殿下知道孙权派步骘出使曹营一事吗?”

  刘敏果然是为这件事而来,刘瓃连忙道:“我已得到探子报告,但他是为了何事出使曹营,我却不知。”

  刘敏笑道:“微臣和阚泽私交极好,常在一起饮酒,他有时也会有意无意透露一些消息给我,前几天他告诉我,孙权接受了张纮的建议,向朝廷臣服,愿意接受上次被他拒而不受的吴公爵位,承诺每年向朝廷上贡纳土,实际上就是向曹操臣服了。”

  刘瓃点了点头,不露声色又问道:“那孙权答应质子到邺都了吗?”

  这才是关键,如果没有质子,那么一切都只是形式,孙权摆个姿态而已,如果孙权答应质子,那就是真正地投降曹操了,所以刘瓃一定要把这个原则性的问题弄清楚。

  刘敏摇摇头说:“我特地问了阚泽,阚泽说孙权已经答应纳土,就不可能再答应质子,据说孙权在返回江东途中,曹操曾派刘晔去见孙权,要求孙权质子,但孙权明确拒绝了,虽然微臣没有得到确切消息,但我相信孙权还不至于和汉军翻脸。”

  刘瓃站起身,在大帐内慢慢负手踱步,他大概已经明白了孙权的意图,阚泽是孙权主簿,掌握江东机要文书,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随便说出机密之事,孙权也必然知道他和刘敏关系交好,所以故意让他向刘敏泄密,看来是自己支持吴郡,令孙权极为不满,他实际上是借向曹操臣服来向自己施压。

  想到这,刘瓃微微冷笑道:“看样子,我是需要和孙权面谈一次了。”

  “如果殿下要去建业,微臣倒可以替殿下找一个借口。”

  刘瓃笑道:“说说看,什么借口?”

  “微臣听说吴老夫人被气得病倒,殿下是她的女婿,应该去探望一下老夫人的病情。”

  “这倒是个很好的理由,而且我应该去探望一下她老人家,刘参军,你就替我和江东商谈此事。”

  刘敏连忙起身答应,“微臣会办妥此事!”

  正事已经汇报完毕,这时,刘敏又犹豫一下道:“启禀殿下,微臣还有一件私事,想恳请殿下答应。”

  “刘参军是想把女儿接到身边照顾吗?如果是此事,我完全可以答应。”

  刘敏轻轻摇了摇头,“感谢殿下关心,但不是这件事。”

  “那是什么事?”刘瓃笑问道。

  “是这样,微臣和关校尉两情相悦,微臣想娶她为妻,恳请殿下能同意。”

  关校尉就是汉军在江东的情报头子关喜,守寡多年,年纪似乎和刘敏相仿,他们二人一个在明,一个在暗,常有往来,慢慢就互生情愫,但两人身份特殊,必须要得到刘瓃同意才行,刘瓃不由笑了起来,“如果是这样的话,关喜就不能担任情报主管之职,她愿意吗?”

  刘敏点点头,“我想她应该愿意!”

  “什么叫‘你想应该’,看样子你并没有能说服她,好吧!我亲自问问她,如果她真的愿意为了你放弃军职,我可以成全你们二人。”

  刘敏又是欢喜,又有点担心,他和关喜两情相悦,愿意结为夫妇,汉王答应了,那事情就成了一半,关键是关喜事业心极重,未必肯为自己放弃军职,自己还得想办法去说服她。

  想到这,刘敏起身告辞,刘瓃又吩咐他几句,便让他离去了

  刘敏匆匆赶回建业,已经是次日黄昏时分,他见时辰已晚,来不及去和孙权商议汉王探望吴老夫人之事,只能等明天再说,刘敏转脚便来到了喜氏酒馆,一进酒馆,他便看见关喜在柜台内算账,便慢慢走上前,重重咳嗽一声。

  关喜抬头见是刘敏,顿时眉开眼笑,关喜长得十分美貌,妖艳成熟,极有诱惑力,想娶她的江东官员很多,但关喜却看中了刘敏。

  一方面两人都是汉国臣僚,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人,另一方面,刘敏虽然丧妻两年,独在异乡,却稳重自律,从不去欢场青楼,人品令人敬佩,时间久了,关喜便慢慢喜欢上了他,两人很快便走到一起。

  关喜眼波流动给刘敏使了个眼色,转身去了后院,片刻,刘敏也走去了后院,两人进了屋,立刻紧紧拥抱在一起,激烈相吻。

  关喜俏面绯红,呼吸急促,不堪**接触的刺激,激发起原始的春情,在这漆黑的房间里,一时间春色无边。

  像他们这等久历人事的男女,思想都倾向实质的收获,所以要么是没有动情,否则都必是肉欲的关系,尤其在远离家乡和亲人的异乡,他们**尤甚,**上的欢悦足以弥补分别的相思。

  一番**恩爱,两人终于慢慢平静下来,两人在被中相拥而眠,关喜象一只小猫般伏在刘敏身上,用艳红的指甲轻轻划他的脖子,娇嗔道:“你这几天去哪里了,怎么不来找我?是不是故意躲着我?”

  不等爱郎回答,关喜又追问道:“还有,你究竟几时才肯娶我?”

  刘敏抚摸着她的脸庞笑道:“我这几天赶去芜湖拜见了汉王,特地恳请他答应我们的婚事。”

  关喜是汉军在江东的情报头子,身份特殊,她的婚事必须要得到刘瓃许可,关喜也知道这一点,连忙娇笑道:“看来你还是有点良心,汉王怎么说?”

  “他答应了我们的婚事,不过你也知道,你嫁给我后就不能再做情报头子,所以汉王要你自己做出选择。”

  关喜知道刘敏说得不错,她既为人妻,就不能再随意抛头露面,也不能再涉险境,只是她做了多年的情报头子,早已深深爱上自己的事业,又被封为校尉,使她获得极大的尊严,让她真的放弃事业,她也很难办到。

  关喜低低叹息一声,小声说:“让我再想想吧!”

  刘敏爱极了眼前这个美貌妖艳的尤物,他双手一紧,把关喜丰满的**紧搂向自己,鼻子同时贪婪地嗅吸她身体发出来的女性幽香,似乎生怕这使自己刻骨铭心的可人儿,一不小心便会随时失去。

  他也柔声道:“汉王是个体恤下属之人,他说要见见你,我想他会替我们解决这个难题。”

  “嗯!”

  关喜轻轻答应一声,身子又如火一般滚烫起来,目光变得迷离,她搂住爱郎的脖子,又一次献上了自己的红唇

  次日一早,刘敏来到了吴王宫拜见孙权,他只稍等了片刻,便被侍卫领进了孙权官房。

  孙权今天心情不错,步骘和曹操见面,谈得很成功,曹操代表朝廷接受了他的臣服,并答应可以不用质子,每年接受江东的上贡和纳土,作为回报,朝廷将每年支援建业十万石粮食,同时曹操还暗示,可以直接晋封他为吴王,可谓名利双收,如此优厚的条件,让孙权怦然心动。

  不过曹操也在和步骘的谈话中两次提到了乔氏姐妹,孙权便立刻意识到,曹操是希望得到乔氏姐妹,当初赤壁之战时,曹操就曾提出这个要求,没想到他竟一直没有忘怀,这让孙权有些难办。

  孙权倒不是舍不得送出这两个女人,对于他来说,社稷才是第一位,只要自己的社稷和权位稳定,莫说这两人不是他的女人,就算是他的姬妾,他也会毫不犹豫送出去。

  只是这对姐妹身份非同寻常,让他难以决策,小乔还好说,周瑜去世已快两年,乔玄几次提出希望女儿改嫁,周家也已答应,找个借口把小乔秘密送去邺都便可。

  关键是大乔,那可是他的大嫂,曾是江东的主母,地位崇高,如果大乔不愿意,他怎么敢把大嫂送给曹操,母亲那一关就过不了,江东的将领们也不会答应,这让孙权一筹莫展。

  此外曹操还提出了在建业举行正式会谈的要求,孙权也答应了,现在孙权就是有点顾虑刘瓃,他和曹操走得太近,必然会遭到刘瓃的报复,他能否承受得起?

  这时,侍卫在门外禀报,“吴侯,刘参军来了。”

  孙权知道,刘敏来找自己,必然有什么重要之事,很有可能是自己和曹操暗中往来之事,被刘瓃知道了,便派刘敏来兴师问罪,不过事已至此,他也不想再逃避,孙权点点头,“请进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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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768章 江东风云〔十二〕

  刘敏快步走进官房,上前施礼道:“刘敏参见吴侯!”

  孙权对刘敏已经很熟悉了,他笑眯眯请刘敏坐下,又命人上茶,问道:“可是汉王有什么话要刘参军转告我?”

  刘敏点点头,“汉王殿下说现在局势渐渐平静,他准备率军返回荆州,不过听说吴老夫人病重,他很想在临走前来探望老夫人,以倔辈孝心。

  刘瓃是吴老夫人女婿,他要求前来探望病重岳母是天经地义之事,但孙权还是敏锐地嗅出,这只是刘瓃的一个借口,自己亲近曹操使刘瓃感到了不安,他是想借机和自己谈一谈了。

  可问题是曹操也要来建业和自己见面,孙权沉思良久,终于点了点头,“汉王的心情我能理解,原则上我同意他来探望老夫人,但具体的安全细节,刘参军可以和诸葛太守及吕都督详谈。”

  诸葛太守是指丹阳太守诸葛瑾,吕都督是指新任水军都督吕蒙,他们两人一人负责地方安全,一人执掌水军,刘瓃必然不会单身来建业,那么他的安全保证,就要和江东详细商谈,尤其在这么敏感之时,刘瓃的安全更显得尤为重要。

  事实上,刘晔也随步骘一同前来建业,也在商谈曹操的安全问题,孙权便意识到这次三方见面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,如果控制得好,他将在刘瓃和曹操之间讨价还价,获取最大的利益。

  孙权最终做出了决定,他派步骘和鲁肃分别出使曹操和刘瓃处,同时向他们发出了邀请书,邀请他们来建业会面,并书面承诺,保证他们的安全,时间就定在十一月初八,也就是七天之后

  曹操这一生有三大遗憾,一是宛城之战时,由于他的不慎导致长子曹昂惨死,妻子丁氏由此离婚,造成了这一生他难以弥补的亲情伤痛。

  其次是穰山之战,他没有把刘瓃放在眼中,导致刘瓃逃脱,去了襄阳,最后成为他由盛转衰的根源,刘瓃也成为他最大的敌人,每次说到刘瓃,他总会念念不忘此事。

  第三个遗憾就是他早慕二乔绝色,怎奈他下手太晚,被孙策和周瑜所娶,他发动赤壁之战,准备一举平定南方,统一天下,但多少也有一点‘图天下霸业,夺江山美人’的雄心,夺回大乔小乔,以娱暮年。

  现在三大遗憾中,长子无法死而复生,刘瓃已经坐大,难以撼动,唯独二乔他可以有机会夺回,以弥补他的一大遗憾,他这一次便借步骘之口,含蓄地向孙权提出了这个条件,曹操相信,吴王之尊和每年十万石粮食的援助,足以使孙权将二乔交给自己。

  当然,曹操也不是为两个女人而开出如此慷慨的条件,两个女人不过是附加条件,他的真正目的是要破除江东和刘瓃的联盟,一旦刘瓃和孙权交恶,孙贲就有机会统一江东,那时,江东便是他的囊中之物。

  孙权居然送上门来表示臣服,这个机会他曹操怎会不抓住呢?

  “丞相可曾想过孙权为何要来表示臣服,上贡纳土。”

  一旁程昱微微笑道:“丞相想到这是什么原因吗?”

  曹操沉思片刻道:“我听说陆逊率领三千水军去了吴郡,应该和这个有关,只是我不明白,他为什么会支持孙绍?”

  程昱点点头,“丞相说得一点不错,刘瓃确实是考虑转而支持孙绍,他支持孙绍的原因和孙瑜一样,因为在江东三孙中,孙绍是最容易控制的一人,控制了孙绍,也就控制了吴郡,控制住吴郡,江东三分就无法再统一,这符合刘瓃的利益,将来用最小的代价吞并江东。”

  “所以孙权对刘瓃支持孙绍极为不满,才跑来向我表示臣服,是这样吧!”曹操淡淡道。

  程昱叹了口气,“问题就在这里,孙权臣服丞相并非真心,他只是借此手段向刘瓃施压,逼迫刘瓃让步,因为江东对我们有长江之利,而对荆州却没有任何防御,荆州随时可以吞并豫章郡和鄱阳郡,孙权其实更忌惮刘瓃,不敢轻易和刘瓃翻脸,丞相答应他十万石粮食,是否太草率了一点。”

  最后一句话才是程昱要表达的中心,他反对曹军每年给孙权十万石粮食的援助,孙权骨子里不敢和刘瓃翻脸,十万石粮食无疑是打了水漂,与其援助孙权,还不如援助孙贲。

  这时,曹操冷笑起来,“仲德真的以为我会给他十万石粮食?兵不厌诈,如果孙权真的相信,那只能是他愚蠢了,因为我料定孙权粮食不足,所以才凭空画出这个馅饼给他,只要破了他和刘瓃的联盟,这个馅饼就不存在了,昔日张仪破齐楚之盟,不就是凭空画出了六百里的馅饼吗?”

  当然,曹操还想用这每年十万石粮食的空头许诺,让孙权乖乖将二乔交还他,只是这种私人心思,他不好在程昱面前明说。

  程昱这才明白曹操许诺的深意,他由衷赞道:“丞相翻手为云,覆手为雨,微臣佩服之致!”

  曹操摇了摇头,“我毕竟是魏国之主,一诺当值千金,这种自损信用之事还是少做为妙,这一次若不是为了破孙刘联盟,我也不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。”

  程昱沉思片刻又道:“这次建业相见,孙权也同时邀请了刘瓃,他是想在丞相和刘瓃之间左右逢源,利用曹刘矛盾,捞取最大的利益,我想他一定也会向刘瓃开出同样的天价。”

  “那就是他做梦了!”

  曹操冷笑一声,“刘瓃是何许人,会被他牵住鼻子?他自以为可以左右逢源,恐怕最后的结果却是鸡飞蛋打,他一无所得。”

  说到这,曹操负手走到大门前,凝视着南方黑沉沉的天空,半晌,他声音低沉道:“其实我倒想利用这次机会和刘瓃好好谈一谈。”

  十一月初六,离建业之会还有两天,两百艘战船离开了芜湖,护卫着汉王刘瓃的坐船,浩浩荡荡向建业方向驶去,按照刘敏和江东的商定,刘瓃此次的军队护卫,还是和从前一样,由六千人护卫,其中五百人可以作为亲兵护卫上岸。

  曹操也是同样的安全条件,张辽率领六千军队和两百艘战船护卫曹操前往建业,这一次,建业已做好了充分的安全准备,将确保曹操和刘瓃的安全,建业风云聚会,一场影响深远的相会即将拉开帷幕。

  长干宫,孙权妻子谢氏来到了大乔的住处,大乔和吴老夫人住在一起,她也笃信佛教,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在修行诵经中度过,十几年的守寡生活使她心如止水,早些年父亲乔玄也劝她改嫁,但大乔心里明白,她江东王妇的身份使她无法再有新的选择,她不可能再改嫁。

  时间就这么一年年过去,她改嫁之心也就淡了,和女儿孙倩相依为命,准备平平静静地度过这一生,不过她却希望妹妹小乔改嫁,小乔没有这么重的身份压力,而且没有子女,她还不到三十岁,完全可以重新选择新的生活。

  大乔知道妹妹已经有了改嫁之心,只是要给她挑一个合适的新丈夫,也并不容易,大乔正想着这件事,一名侍女走到门口,屈膝施礼道:“启禀主母,谢夫人来了!”

  大乔连忙放下手中刺绣道:“请她进来!”

  前几天大乔因母亲病倒一事对谢夫人颇不客气,言语中有指责之意,但当她冷静下来,她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冲动了,心中便有了几分歉意,她连忙迎到门口,只见满头珠翠的谢夫人步履摇曳地走了进来。

  “弟妹今天怎么有空过来?”大乔满脸笑容问道。

  “刚刚去探望了母亲,顺便来看看大嫂。”

  吴老夫人的病情渐渐稳定下来,虽然还是很不好,但至少已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,她需要更多休息,所以大乔也不再时刻在她身边服侍,至于谢氏,吴老夫人并不喜欢她,也不会让她久待。

  大乔和谢夫人是妯娌,但关系并不亲密,往来也不多,她倒和孙权的另一个妻子步氏关系极好,大乔心里明白,谢氏无事不登三宝殿,她来找自己,必然有正事,大乔连忙将谢氏请进屋里坐下,又命侍女上了热茶。

  谢氏今天是受孙权所托而来,有重要事情和大乔商议,她笑着和大乔聊了一会儿家常,便试探着道:“前些日子吴侯和乔国老谈起大嫂和小乔之事,乔国老表示希望大嫂和小乔改嫁,其实吴侯也很支持,毕竟大晒年轻,才三十出头,小乔甚至三十岁还不到,如此年轻守寡,以后的日子很难熬,我也是女人,心里很清楚这种煎熬”

  大乔出于礼貌,没有打断谢氏的话,但最后她还是忍耐不住,不等她说完,便冷冷道:“要不要改嫁是我们姐妹自己决定,和小叔子无关吧!李下瓜田,吴侯还是应该避避嫌。”

  大乔这话说得很不客气,就是指责孙权多管闲事,谢氏脸一红,连忙解释道:“吴侯毕竟是一国之君,有些事情他不得不过问。”

  大乔听出了弦外之音,便冷笑一声道:“弟妹有什么话就直说吧!绕来绕去,反而会误了吴侯之事。”

  谢氏知道大乔性格温柔,可涉及原则之事,却十分刚烈,她倒不好直接替出让大乔嫁人,便按照丈夫嘱咐她的话说:“现在孙绍不顾江东大局,分裂了江东,而曹操几十万大军压境,江东内忧外患,眼看覆没在即,吴侯心急如焚,寝食不安,作为江东孙氏一员,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救助社稷,保住孙氏来之不易的江山,我虽是女流之辈,也捐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,希望大嫂也能为江东分忧。”

  孙绍是由大乔抚养长大,谢氏直接将分裂江东的责任推给孙绍,其实也就是暗示大乔有责任,大乔明白她的意思,也毫不犹豫道:“我那里也有一些钱粮积蓄,也攒了一些首饰,我也全部捐出,为江东尽一分力。”

  “不!不!大嫂不用出钱,如果大嫂真有心为江东分忧,现在有一个机会,确切说,现在只有大嫂才能救江东。”

  大乔一怔,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,我一介女流,手无缚鸡之力,怎么只有我才能救江东?”

  谢氏干笑一声道:“现在曹操提出了退兵条件,就是要大嫂去邺都为人质,他就退兵,江东也就得救了。”

  大乔霍地站起身,一张俏脸羞愤得通红,怒斥道:“男人无能,就让女人上战场吗?他不要廉耻,想把自己的大嫂献给敌人,他怎么向自己死去的兄长交代?怎么向江东人民交代?怎么向三军将士交代?”

  谢氏的脸也胀红了,她自知理亏,讪讪道:“吴侯也不想这样做,所以他让我来问大嫂自己的意愿,如果大嫂自己愿意”

  “呸!”

  大乔啐了谢氏一脸,“让我自愿去和亲,你们却有道德,简直无耻之极,滚!滚出去!”

  谢氏脸上挂不住了,她也起身怒视大乔道:“你不愿意就算了,谁会勉强你!”

  说完,她转身怒气冲冲而去,走到门口,她又回头恨恨道:“有些事情由不得你!”

  “滚出去!”

  谢氏气得一跺脚,快步走了,大乔气得胸脯剧烈起伏,只觉一阵天旋地转,险些气晕过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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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771章 江东风云(十五)

  走廊之上,大乔慢慢停住了脚步,她没有回头,而是低声问道:“殿下为何在母亲面前言不由衷?”

  “哪里言不由衷了?”刘璟笑着反问。

  “你真是打算保全江东?”大乔回头看了刘璟一眼。

  沉默片刻,刘璟缓缓道:“我没有说要保全江东,我只是说保护江东民众不受战争涂炭。”

  “江东民众,原来如此!”大乔笑着点了点头,她明白刘璟的意思了,这时,她想起一事,又道:“那块玉,殿下不觉得惊讶吗?”

  刘璟摇了摇头,“我不知道有什么特殊之处,夫人能否告之?”

  “我不能说,你回去问问尚香吧!”

  说话间,大乔已经将刘璟领到了内宫大门前,她停住脚步,“我就不再送殿下了,殿下请回吧!”

  刘璟向她拱手行一礼,转身大步离去,望着刘璟远去的背影,大乔低低叹了一口气走出长干宫大门,刘璟望着夜幕悄然降临的星空,他长长松了口气,结束了探望,他下一步该做什么?

  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只见孙权在十几名侍卫的簇拥下快步走来,孙权满脸堆笑道:“终于把贤弟等出来了。”

  刘璟也笑着施一礼,“兄长怎么不进去,要等在大门口?”

  两人的神情很轻松,就仿佛才刚刚分手,一转眼又见面一般,孙权上前亲热地挽住刘璟的胳膊,无奈地叹息道:“我怎么不想进去,但母亲不肯见我,我也只能等在门外了。”

  “她老人家为何不肯见兄长?”刘璟有些明知故问道。

  “唉!一言难尽,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,算了,不提此事了,我先送贤弟去休息,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谈。”

  孙权矢口不提今天发生的迎接风波,刘璟也知趣地不谈此事,两人都心知肚明,多出一个曹艹来,情况就变得复杂了,很多事情说多了反而保不住面子,不说倒可以相安无事。

  刘璟也不推辞,登上了孙权准备的马车,马车启动,孙权亲自送他去位于建业城的贵宾馆休息,刘璟的侍卫也纷纷催马跟上,一行人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。

  建业招待贵客的驿馆有两处,一处叫贵宾驿,又叫鸿胪馆,位于石头城内,主要是招待外藩贵宾,一些来江东觐见的外朝藩王便会安排住在这里,另一处则叫贵宾馆,又叫内馆,位于建业县内,象江东各郡太守或者朝廷使者,都会被安排住在这里,但不管是鸿胪馆还是内馆,都不太适合曹艹和刘璟这样的天下权势者,只是孙权一时难以平衡,才将临时从权,将他们二人各安排在一处。

  马车进了县城北门,又行了百步,便在一座大宅前缓缓停下,这里便是内馆,占地二十亩,由五座独院组成,一主四副,颇有点象武昌的贵宾馆,此时整个内馆都清空了,除刘璟之外,没有其他客人,在馆舍围墙外面有千余江东士兵把守,戒备森严。

  刘敏则站在大门前等候,他事先已检查过了馆舍,刘璟从马车走出,回头对孙权笑道:“时辰已不早,兄长也回去休息吧!有什么事,我们明天再谈。”

  此时夜幕刚刚降临,鸿胪馆内摆下了酒宴,孙权还要去给曹艹接风洗尘,他便不再多留,笑着施礼道:“贤弟是江东之婿,建业也就是贤弟的家,贤弟尽管随意,不用有任何拘束,为兄就告辞了。”

  他行一礼,上了马车,又笑着向刘璟点点头,马车启动,迅速向城外驶去,不多时便驶出了北门。

  身旁没有了孙权,刘璟倒觉得轻松起来,这时驿丞迎上来陪笑道:“请殿下先去用餐,馆内都已准备好。”

  刘璟指了指自己的手下,笑问道:“这么多人的晚餐,都准备了吗?”

  “回禀殿下,吴侯有过吩咐,都已准备好了。”

  刘璟点点头,便对都尉李青道:“安排弟兄都住进驿馆,先吃饭,然后今晚弟兄们好好休息!”

  李青答应一声,让副将去安排侍卫们的食宿,这时,刘璟又对刘敏笑道:“喜氏酒馆离这里远吗?”

  刘敏一怔,随即大喜,连忙道:“不远,不远,大约二里左右。”

  “嗯!那我的晚餐就安排在喜氏酒馆吧!”

  喜氏酒馆位于城西,每天的生意都十分兴隆,今天也不例外,酒馆内灯火辉煌,笑语喧阗,坐满了客人,就在这时,千余名江东士兵奔跑而至,将酒馆团团包围,士兵们冲进酒馆,强行驱赶客人,酒馆内顿时乱成一团。

  关喜惊讶万分,连忙出来问为首将领道:“王将军,究竟出了什么事?”

  为首将领名叫王宁,是孙权身边的牙门校尉,受孙权的委派,全权保护刘璟的安全,刘璟慕名要来喜氏酒馆用餐,王宁就需要先来清场了,他冷冷道:“汉王殿下马上要来这里用餐,你把所有的食客全部赶走,收拾好酒馆,其间不准再接待任何酒客。”

  关喜顿时又惊又喜,汉王殿下要来了,她慌忙吩咐酒保立刻送走酒客,收拾酒馆,酒保们忙得仿佛脚不沾地,慌乱成一团。

  喜氏酒馆在建业名气极大,虽然占地和规模远不是第一,仅排在第五位,但经营有方,江东的达官贵客尤其喜欢来这里用餐,使酒馆名气远扬,甚至连汉王刘璟也听说了这家酒馆,指名要在这里用餐,这使得酒馆上下倍感荣耀,酒保们格外卖力,很快便将酒馆布置一新。

  片刻,李青又带了数十名侍卫进酒馆内检查一番,确保安全无误后,才去通知汉王,此时,酒馆外数十步外早已挤满了成千上万赶来看热闹的民众,当刘璟的马车在酒馆前缓缓停下时,江东民众立刻掌声如雷,欢呼声震天。

  就在十天前,荆州使者将数万名江东战俘的家信送回了江东,向他们家人报平安,汉王从交州军手中救回了数万江东子弟,使他们不用蒙受远去交州劳役之苦,很快将回家和亲人团聚,这件事早已传遍江东大地,使刘璟的仁义之名深入每一个江东人的内心,甚至超过了孙权。

  人们从内心深处爱戴这位江东女婿,很多老人甚至称呼他为璟郎,刘璟笑着向四周民众挥手执意,欢呼声愈加热烈,一些人甚至情不自禁地挥臂高呼:“汉王万岁!”

  “汉王万岁!”数千人都高喊起来,四周赶来的民众越来越多,已超过了万人,整个建业县都开始沸腾起来关喜将刘璟迎进了后堂,这里是喜氏酒馆招待贵客之处,作为江东地区的情报头子,关喜直接向刘璟负责,她已多次见过刘璟,但今天她却格外激动,她心里明白,今天刘璟来这里,一定和她的终身大事有关。

  她亲自给刘璟献上酒菜,酒菜虽然不多,但非常精致,又温了一壶上好的会稽老酒,刘璟喝了一口酒笑道:“关校尉在江东多少年了?”

  关喜俏脸微红,恭恭敬敬答道:“回禀殿下,关喜在江东已快六年。”

  “六年,这时间不短了。”

  刘璟也颇为感慨,他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刘敏,见他满脸期盼之色,不由微微一笑,又对关喜道:“今天我只是来用晚餐,探望一下属臣,另外,这位刘参军似乎也很期待我来这里。”

  关喜满脸绯红,盈盈跪下道:“一切由殿下做主!”

  刘璟点了点头,又道:“在我记忆中,关校尉原本不是军职吧!”

  “是!卑职五年前才入军,从军侯、牙将,一步步升到副校尉。”

  “五年时间升到副校尉,这需要立下很大的功绩,江东从当年的强盛之敌渐渐变成今天的弱敌,这其中关校尉居功至伟,你虽是女子,却丝毫不让须眉,从现在开始,我正式升你为校尉,赏金千两。”

  关喜顿时心花怒放,她又深深行一拜礼,“卑职谢殿下之封赏!”

  但旁边的刘敏却紧张起来,他是希望娶关喜为妻,而不是看她升官得赏,当然,关喜的功绩被肯定,他也会为她感到高兴,但这一刻他更希望自己心愿得偿。

  刘璟瞥了他一眼,见他满脸紧张,便笑着开玩笑道:“刘参军似乎比关校尉还紧张啊!”

  刘敏再也忍不住,上前和关喜并肩跪下,“恳请殿下成全!”

  这时,旁边刘璟的十几名侍卫都笑了起来,关喜羞得满脸通红,悄悄在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,埋怨他的鲁莽,他们的小动作刘璟看得清清楚楚,刘璟的玩笑之心消失了,脸上变得严肃起来。

  他这才缓缓对关喜道:“汉军的情报大站共有五处,除了江东外,还有交州、河东、河北和中原,这五站一直都是直接向我禀报,汉军现在拿下关陇,我直管情报,也有点力不从心了,所以我打算设立情报司,统领下面的五大情报站,情报司由庞军师兼管,不过还需要一名具体的主事官,我考虑就由关校尉出任这第一任主事官。”

  关喜明白汉王的决定,就是将她调回成都,主管情报内务,虽然官爵上升了半级,但实际权力却小了,由独自统领一方,变成了协调五方,由外勤变成内务。

  但关喜心里清楚,这样安排的目的,就是为了减轻她的事务压力,在不误事业的同时,也能顾全家庭。

  她心中感激万分,垂泪道:“殿下苦心安排,卑职铭记肺腑。”

  刘璟点点头,又对刘敏笑道:“关校尉调回成都,你也回平章台吧!出任尚书从事,主管汉国鸿胪。”

  虽然不是最理想结果,但刘敏也知道,关喜不可能放弃事业,一心在家中相夫教子,汉王做出这样的安排,已经是最大限度成全他们了,他已心满意足,刘敏恭恭敬敬地叩首道:“微臣感激殿下成全!”

  刘璟上前扶起他们,笑道:“回成都后,我希望能尽快喝到两位的喜酒。”q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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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772章 江东风云(十六)

  鸿胪馆大堂上,孙权置宴为曹艹接风洗尘,笙乐悠扬婉转,十几名舞姬在大堂上翩翩起舞,酒过三杯,曹艹佯作有些酒意,试探着笑问道:“不知吴侯见了刘璟没有?”

  孙权知道曹艹会派人暗中监视刘璟,他是在明知故问,孙权呵呵一笑,也不隐瞒道:“他直接去探望了岳母,我在长干宫外见到了他,送他去了贵宾馆。.”

  “哦!真是有趣,竟然不用主人迎接,直接登堂入室,这样的客人,我还是第一次见到。”

  孙权不知曹艹的用意,谨慎地答道:“他是江东之婿,自然不同一般客人,再说,他只是来探望母亲病情,直接去长干宫也没有什么不妥,毕竟他也不算是我的客人。”

  “原来他这次不是吴侯的客人。”

  曹艹故作恍然大悟,笑道:“既然他已探望了岳母,应该就回去了吧!不知他在江东还有别的什么事?”

  孙权这才明白,曹艹绕了一个大圈子,真实用意是在这里等着他,孙权沉吟片刻,摇了摇头,“我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,只是见他没有回去的意思,所以才安排他住进贵宾馆。”

  “但我听说,吴侯早就命人收拾好了贵宾馆,似乎知道他不会回去。”曹艹毫不让步,继续逼问道。

  “只是防范万一罢了,万一母亲要留他住几天,没有准备岂不是尴尬。”

  曹艹注视着孙权,显然并不相信他说的话,企图要看透孙权的心思,就在这时,许褚匆匆走进大堂,附耳在曹艹耳畔低语几句,曹艹呵呵笑了起来,对孙权道:“刘璟好像在江东很受欢迎嘛!在建业县城内引起了民众沸腾,数万人赶来拥戴他,还高呼汉王万岁,江东人居然认刘璟为万岁么?”

  孙权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,羞愤难当,半响他恨恨道:“他抓住江东战俘从来都会释放回来,江东人当然感激他,假如曹丞相也肯将江东战俘释放回来,江东人也会叫喊曹丞相万岁!”

  他在讥讽曹艹不肯释放江东战俘,用江东战俘为苦役筑城,曹艹微微一笑,“如果吴侯希望我放了江东战俘,我可以把他们放回来,而且没有任何条件,如何?”

  孙权一怔,他有点不敢相信,但还是拱手感谢道:“丞相若肯放回他们,是江东之福也!”

  “很好,他们现在河东筑城,我回去后就下来将他们释放,作为我的诚意。”

  “丞相的诚意,微臣完全相信。”

  两人对望一眼,皆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,曹艹又喝了几杯酒,略有了些醉意,他笑问道:“不知乔国老现在可好?”

  孙权是何等精明,他一下便听出了曹艹的弦外之音,哪里是在问什么乔国老,而是在问乔氏姐妹,孙权很有信心,乔氏姐妹依然美艳无双,连他孙权都无比动心,更何况曹艹,他也微微一笑道:“丞相的心意我很明白,只要明天我们谈得顺利,我一定会让丞相心愿达成,我保证!”

  孙权的言外之意,就是要将乔氏姐妹作为附加条件,曹艹必须要拿出实际诚意,他才会将乔氏姐妹送去邺都,比如粮食一定要送来,不能空口许诺。

  曹艹点了点头,又笑道:“确实有很多年没有见到乔国老了,不知他近况如何?身体是否还健朗,吴侯能否安排一下?让我见一见他。”

  孙权的眼睛笑眯了起来,“明晚我会设一个家宴,会邀请乔国老一家出席,届时丞相就能见到他们了。”

  乔玄的府邸位于建业城东,是一座占地二十亩的大宅,乔玄没有儿子,只有两个女儿,他原本是朝廷太尉,但为官清廉,家无余财,加上他退仕较早,早已被人淡忘。

  不过,他却因为两个女儿的缘故,成为了江东贵人,身份崇高,虽然谈不上荣华富贵,但也衣食无忧,安享晚年,不过自从两个女儿守寡后,乔玄便添了心思。

  两个女儿都还年轻,作为父亲,他当然希望两个女儿能再出嫁,尤其是小女儿,还没有孩子,更需要再嫁人,生儿育女,得其所终,当然,两个女儿身份特殊,她们是否再嫁人,不能由他这个父亲能做主,必须是她们自己的意愿。

  早在几年前,乔玄便在大女儿面前不停劝说,甚至连吴老夫人也委婉表示,同意大乔再嫁,但大乔却很刚烈,坚决不肯再嫁,说了几年都没有用,乔玄也不由有些心灰意冷了。

  当然,乔玄也知道,大乔曾是江东的主母,身份崇高,让她再嫁人,尽管完全符合江东鼓励生育的律令,但江东很多人都会难以接受,正是这个顾虑,乔玄最终放弃劝说长女嫁人。

  不过小乔似乎没有长姊那般固执,去年底,大乔找到父亲,暗示小乔愿意再嫁,让父亲尽管给她寻觅合适人家,这令乔国老喜出望外,他立刻写信给扬州刺史温恢,表示愿意接受他的求亲,将小女嫁给他的次子温恭。

  温氏家族也是天下名门,乔玄和温恢的私交极好,几年前乔玄不断劝长女改嫁,就是温恢表示愿意为次子迎娶大乔,但大乔不肯再嫁,小乔又守寡,温恢暗示也可以替次子迎娶小乔。

  不久温恢回信,很愿意达成这门姻缘,乔玄欢喜万分,他又去拜访了周家,小女儿守寡已满一年,希望周家能准小乔再嫁,在他看来,小乔没有大乔那样的身份之累,再嫁没有问题,不出他所料,周家完全同意小乔再嫁,甚至是迫不及待希望小乔再嫁出去。

  和周家达成一致,剩下便是劝小乔同意再嫁入温家,不料小乔却一口回绝,她明确表态不会嫁给温家,这令乔玄沮丧不已,再三施压,小乔就是不肯答应。

  在失望之余,乔玄也意识到,不是小乔不肯再嫁,而是她不愿嫁给温家,那她想嫁给谁,难道是吕蒙吗?据说吕蒙也暗示了愿迎娶小乔的心愿。

  但不管是温恭还是吕蒙,只要女儿肯再出嫁,那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会很欢喜,也算了结他的一桩心事,要不然两个女儿都年轻守寡,他怎么也难以接受。

  乔玄正坐在书房中想着心事,这时他的管家慌慌张张跑来,在门口禀报道:“老爷,吴侯来了!”

  乔玄吃了一惊,连忙站起身,快步向府门外迎去,大门外,孙权正背着手仰望星空,他刚刚在酒席上和曹艹达成了二乔换十万石粮食的协议,可以解决他的燃眉之急。

  但孙权也知道,想把二乔送给曹艹,并不是那么简单,尤其是大乔的身份,会遭到强大的阻力,但关键在于乔玄,只要乔玄同意,那么二乔再嫁给谁,都是她们的家事,和外人无关。

  为了十万石粮食的援助,孙权今夜势在必得。

  这时,乔玄匆匆从大门内走出,上前躬身行礼道:“参见吴侯!”

  孙权微微欠身,歉然道:“这么晚来打扰乔国老休息,请见谅。”

  “无妨,老夫尚未休息,吴侯请进!”

  孙权笑了笑,快步走进了乔府,他跟随乔玄来到外书房,两人分宾主落坐,虽然乔玄在江东地位崇高,曾是江东国丈,但这几年已经被谢氏、步氏等外戚新贵替代,地位一落千丈,而且他在江东不任官职,只能靠一点老本度曰,曰子也逐渐开始窘迫了。

  孙权打量一下书房,发现家具都很旧,连软席都有了补丁,便叹息道:“乔国老怎如此节俭,明天我会让下面人给乔老添置些新家具。”

  乔玄连忙道:“老夫只是一人独住,年事已高,不必再麻烦吴侯了。”

  虽然孙权有心想给乔玄一点好处,但至少乔玄得配合自己,答应将两个女儿献给曹艹,孙权沉吟一下问道:“听说乔国老在为二乔寻觅新婿,不知可有结果了?”q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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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773章 江东风云(十七)

  乔玄一怔,孙权怎么这样说话,大乔可是他的大嫂,他怎么能直接称呼二乔?这极为无礼,乔玄心中微微有些不悦,勉强回答道:“一直在寻找,但一时没有合适人家。”

  “以她们的身份和条件,凡夫俗子怎能相配,乔国老的眼光须向上看。”孙权微微笑道。

  乔玄半晌道:“老夫有点不太明白吴侯的意思?”

  孙权一笑,“一个是我大嫂,一个曾是公瑾之妻,天下能配上她们的人有几个,不过我倒觉得有一人可配上她们。”

  乔玄已经明白孙权今晚前来拜访自己的用意,他是为了自己的两个女儿而来,难道孙权想把她们纳入后宫吗?

  乔玄也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,孙权是一个极好色之人,几次家宴乔玄便发现孙权看二乔的眼光有些不对,但因为吴老夫人尚在,孙权虽有那种念头,却无那个胆子,可现在吴老夫人病重,据说已时日不多,难道孙权便开始打自己两个女儿的主意了吗?

  乔玄心中开始警惕起来,他试探着问道:“不知吴侯是指何人,江东谁能配得上我的女儿?”

  孙权心中叹了口气,他很想说只有他孙权配得上,可是一想到曹操答应的十万粮食,他心中的欲念便暂时克制住了,勉强笑道:“我并不是指江东,我是指天下,天下英雄之冠,非曹丞相莫属,他已是事实上的九五之尊,乔国老可以考虑吗?”

  “什么?”

  乔玄大吃一惊,他万万没有想到孙权最后说是曹操,他顿时急道:“可曹操年已花甲,比老夫的年纪还大一岁,他怎么能”

  不等乔玄说完,孙权便摆摆手笑道:“我并没有说是曹操,我是说他的儿子曹丕,曹丕三十余岁,正富力强,将来继承魏公之位,将是开国帝王,他迎娶二乔不行吗?”

  孙权察言观色,他感觉乔玄绝不会同意将两个女儿送给曹操,便立刻改口变成曹丕,他只要找借口把二乔送走,至于谁最后得到二乔已经不重要了。

  乔玄久历世事,他怎么会不明白孙权的意图,不是什么曹丕,就是曹操本人想要自己女儿,赤壁之战时曹操已经要过一次了,这一次又提此事,估计孙权和曹操达成了什么协议,拿自己女儿做牺牲。

  乔玄心中愤恨,低下头一言不发,孙权冷笑一声,用一丝威胁的语气说道:“曹氏迎娶二乔,也算是乔公的荣幸,当然,乔公也可以拒绝,但乔公是明白人,应该知道拒绝的后果是什么?以孙曹的权势,乔公无异于螳臂挡车,我劝乔公还是顺应时势,为自己和两个女儿谋一份财富,后半生也就无忧了。”

  孙权目光犀利地盯着乔玄,乔玄半晌叹息道:“让我考虑一下吧!”

  “好!最迟明天下午,我希望得到乔国丈明确地答复,先告辞了。”

  孙权起身向外走去,走到门口,孙权又回头冷冷道:“如果我是乔公,我一定不会去找老夫人诉苦,因为那样做会使我母亲的病情愈加恶化,造成严重后果,最后还于事无补,乔公以为呢?”

  乔玄摇了摇头,“吴老夫人不能再受到半点刺激,我不会去找她,吴侯不必担心。”

  “你明白就好,希望乔公一直这样理智冷静下去,明天听乔公的好信。”

  孙权转身便快步走去,望着孙权远去,乔玄不由长长叹了口气,他慢慢坐下,陷入了极度的苦恼之中夜渐渐深了,已经过了就寝时间,贵宾馆内的灯笼也一盏盏熄灭了,守门的老者在房内烤完了火,又喝了两口酒,他长长打了个哈欠,准备上床就寝,就在这时,大门却砰砰地敲响了,门子一阵烦厌,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来,是谁这么不知趣。

  他没有办法,披上一件衣服,一边心中咒骂,一边快步来到大门前,开了一扇探视窗,问道:“是谁啊?”

  外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,“我是乔国老,我有急事求见汉王殿下!”

  孙权在天不亮时被内侍轻轻推醒了,“吴侯!吴侯!”

  孙权慢慢睁开眼睛,心中有些不悦,睡眼惺忪问道:“什么事?”

  “王宁校尉说有要事禀报!”

  王宁是负责刘璟所住贵宾馆的安全,他有急事禀报,必然是和刘璟有关,孙权顿时清醒,翻身坐起来令道:“速让他进来!”

  片刻,王宁被侍卫带到孙权的寝宫,这时孙权已经披上衣服从内殿走出来,王宁上前单膝跪下,“参见吴侯!”

  “王将军,有什么急事吗?”

  “卑职在看守贵宾馆,昨晚半夜时,卑职听说乔国老去了贵宾馆。”

  孙权一怔,贵宾馆只住着刘璟,乔国老到那里去,只能是找刘璟,他心中顿时有些恼怒起来,不露声色问道:“他是什么时候去了贵宾馆?”

  “回禀吴侯,大概昨晚一更时分,在贵宾馆内呆了不到半个时辰。”

  孙权心中盘算一下,应该就是自己刚离开不久,他不由冷冷哼了一声,乔玄的用意已经不言而喻了,他是想请刘璟来插手此事,孙权拳头慢慢捏紧,此事事关十万石粮食,关系到他孙权的存亡,他岂能容刘璟破坏。

  “该死的老贼!”

  孙权低低骂了一声,乔玄的选择令他极为恼怒,这会使局势变复杂,会令他功亏一溃,孙权负手在大堂内走了几步,他毅然下定了决心,不能再等下去,必须立刻行动,防止夜长梦多。

  孙权当即下令道:“令左云来见我!”

  左云是孙权的侍卫长,是他最得力的心腹干将,片刻,身材魁梧的左云匆匆走进,躬身行礼道:“参见吴侯!”

  孙权招了招手,让他上前来,低声对他嘱咐了几句,左云会意,当即抱拳道:“请吴侯放心,卑职一定将事情办妥!”

  左云快步离去了,孙权望着他走远,半晌冷冷地自言自语道:“无毒不丈夫,乔玄,这是你在逼我。”

  周瑜去世已近两年,随着周瑜长子周循长大成人,以及包括周瑜父兄在内的几房重要嫡系从庐江老家迁来,周瑜府邸变成了周氏族宅,小乔也渐渐从周府中淡去,不再过问周家之事。

  这也和小乔自身的身份有关,她并不是周瑜的原配,只是周瑜的妾,这也是当年乔玄不愿意两个女儿嫁给孙权和周瑜的缘故,因为他们都已娶妻,连从妻也轮不到,只能是被纳为妾。

  也正是这个缘故,小乔在周家的地位并不高,再加上周氏家族一直是庐江的官宦世家,是天下有名的豪门显贵,族长周忠更是曾经官任太尉,所以在家族中根本没有小乔说话的余地,在一年服孝期满后,小乔便被剥夺了所有的家族权力,隐居在家。

  对于周家而言,小乔要么改嫁,要么安心养老,由于小乔没有生育,族长周忠更倾向于前者,他和乔玄一拍即合,极力支持小乔再嫁,随着在周家的日子一天天难过,小乔自己也有了再嫁之心,只是谁也不知她的心思,连她父亲也琢磨不透。

  小乔大多数时候是住在长干宫,和大乔住在一起,不过因为吴老夫人生病的缘故,她又搬回了周家,按理她可以回娘家居住,但每次回娘家,父亲就会逼她改嫁,甚至连人家都给她找好了,广陵温家次子,这令小乔极为反感,和父亲吵了几次,她便再也不回娘家。

  但在周家也住得难受,看人脸色,有一种寄居屋檐下的感受,小乔只能默默忍受。

  一早,小乔坐在房间里刺绣,她也听到消息,刘璟和曹操都来了建业,这让她又生出了去成都找孙尚香的想法,她和孙尚香关系极好,去年刘璟和孙尚香都邀请她去成都小住,她为此准备了半年,打算今年春天出行,但在最后一刻她还是放弃了这趟旅程,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没有去。

  正想着心思,这时,贴身侍女跑来禀报,长干宫派马车来接她去,小乔在周府也住得烦,她立刻起身笑道:“既然阿姊来邀,我们就收拾一下吧!”

  小乔和侍女收拾了几件衣物,从侧门走出周府,一辆异常宽大而华丽的马车就停在侧门,十几名宫中侍卫骑马护卫在马车左右,为首宦官小乔认识,名叫李忠,原是长干宫的内侍副总管,后来调去建业宫。

  虽然小乔也有些奇怪,怎么是他来接自己,但马车上插着长干宫的旗帜,她便没有怀疑,带着侍女向马车走去,李忠上前施礼笑道:“吴老夫人要见夫人,正好长干宫没有了马车,吴侯便令我来接夫人,请夫人上车。”

  “多谢李总管专程跑一趟。”

  小乔坐上了马车,李忠关上车门,脸色一变,立刻令道:“出发!”

  马车启动,向南门迅速驶去,马车里,小乔有些愣住了,怎么向南门去,应该走北门才对,这是怎么回事?

  她刚想拉开车窗询问,就在这时,她身后忽然出现了一只手,刷地将车帘拉上,小乔惊得花容失色,一回头,只见马车后座出现了两名身着黑衣的女兵,手执匕首,相貌凶狠,雪亮锋利匕首顶住了小乔和侍女的脖子,为首女兵冷冷道:“夫人最好不要动,动一下可是要破相!”

  “你们是什么人,想干什么?”小乔愤怒的质问道。

  “我们只是奉命行事,只是夫人配合,我们绝不会伤害夫人。”

  马车驶出了南门,行了数里,很快便驶近一座高宅大院,大门已开启,马车直接驶进了大院之中,大门随即轰然关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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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774章 江东风云(十八)

  刘璟的侍卫统领李青匆匆走进贵宾馆,一直来到正院,正院门口站着几名侍卫,几名侍卫见李青到来,一起躬身施礼,“参见都尉!”

  “殿下起来了吗?”李青问道。

  “早起来了,现在院中练剑!”

  李青点点头,他不需要禀报,直接走进了大门,院子里,刘璟正在练剑,只见剑影纷飞,雪亮的剑光将人团团包围,剑气一收,数丈外的一株小树早已片叶不剩,枯叶在空中的飘飞。

  刘璟凝神片刻,这才缓缓收了剑势,头也不回地问道:“有什么异常情况吗?”

  李青上前一步禀报道:“启禀殿下,小乔姑娘已经被长干宫接走了。”

  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刘璟不露声色问道。

  “今天一早,不过”

  “不过什么?”刘璟回头,目光犀利地望向李青,“有什么难言之隐吗?”

  “卑职向周府的门房打听到,长干宫的马车是向南门而去,而长干宫是在北门外,周府的门房也觉得有些奇怪,另外,乔国老的府邸也被江东士兵监视了,不准人靠近。”

  刘璟昨晚接见了连夜赶来求救的乔国老,刘璟这才知道,曹操此来江东的其中一个目的,是为了二乔,二乔虽然不再有少女的青涩,却依旧美艳绝伦,光彩照人,更有一种成熟女人的魅力,不愧为天下绝色,难道曹操一直念念不忘。

  但刘璟更关心的是十万石粮食的援助,孙权为了十万石粮食,不惜出卖二乔,由此可见他的财政状况窘迫到什么程度了,刘璟并不担心孙权从此投靠曹操,就算江东投靠曹操,对荆州也不会产生什么威胁。

  刘璟担心的是,孙权一旦接受了十万石粮食的援助,就会听从曹操的部署,和孙贲一起向吴郡发动进攻,南北夹击,吴郡危矣,接下来是孙权和孙贲混战,不管是谁获胜,江东都很可能会重新统一,这恰恰不是刘璟愿意看到的结果,会损害到汉国的利益。

  所以无论如何,刘璟不会容许曹操和孙权达成默契,也不会容许孙权接受曹操的十万石粮食援助,沉思片刻,刘璟立刻对李青道:“你去喜氏酒馆找到关喜,传达我的命令,令她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小乔,另外,立刻让刘敏来见我。”

  李青答应一声,匆匆去了,刘璟又回到房间,提笔给驻扎在芜湖的甘宁写了一道手令,交给一名侍卫道:“用飞鸽传信的方式,立刻将此令传给甘宁。”

  “遵令!”

  侍卫接过手令转身离去,刘璟沉思片刻,又命人将侍卫副统领张岩找来,吩咐他道:“建业城已不太安全,命人弟兄们收拾行装,我们立刻返回坐船。”

  张岩答应一声,立刻下去吩咐士兵们收拾东西,准备去码头上船,就在这时,有侍卫在院中禀报道:“启禀殿下,曹丞相来了,在府门外等候拜见殿下。”

  曹操居然来了,这倒出乎刘璟的意料,他想了想,便起身向大门外迎去。

  大门外,数百名虎豹骑兵护卫着曹操的马车,许褚手执长戟,象一尊铁塔般站在车门前,曹操坐在车上,笑眯眯地望着贵宾馆大门,今天他将和孙权正式举行会谈,不过举行会谈之前,他需要先来拜访刘璟,明确刘璟的态度。

  现在江东的局势有些微妙,被一分为三,并不是他和孙权结成同盟,就能威胁到汉军的利益,而且曹操心里也明白,孙贲之所以能复兴,和刘璟在背后的暗中相助分不开,只是孙贲上位后便背叛了刘璟,转而投向自己,所以刘璟又重新支持孙绍。

  在某种程度上,曹操和刘璟有着共同的利益,那就是江东最好维持分裂局面,就是冲着这一点,曹操也觉得有必要和刘璟好好谈一谈。

  这时,大门开启,只见刘璟在数十名侍卫的簇拥下,快步从馆内走出,曹操也笑了起来,“开门,让我下车!”

  曹操走下马车,上前两步笑道:“贤侄,别来无恙乎?”

  刘璟上前施一礼,呵呵笑道:“数月前汝南相见,曹丞相气色晦暗,精神不振,但今天却容光焕发,精神百倍,可喜可贺!”

  “和贤侄休战,老夫也得以在家休养生息,不再东奔西跑,身体自然就康健了,倒是贤侄,刚刚平息陇西羌氐诸胡之乱,又赶来江东,很是辛苦啊!”

  “晚辈就是天生的劳碌命。”

  两人都笑了起来,刘璟又向许褚点了点头,一摆手对曹操道:“丞相请!”

  “请!”

  两人走进了贵宾馆,来到正院大堂,两人分宾主落座,有侍卫给他们上了热茶,曹操喝了一口茶,这才叹息一声道:“小女生性顽劣,居然跑到成都去了,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又是担心,又是惭愧,给殿下添麻烦了。”

  曹操先不谈正事,把话题转到女儿曹宪身上,这也是他来拜访刘璟的其中一个原因,虽然不是主要原因,但可以增进了解,缓解气氛,所以曹操先说女儿曹宪之事。

  刘璟微微笑道:“令爱是为了丞相的健康才来成都,虽然稍显唐突,但拳拳孝女之心,令人赞叹,而且令爱温文尔雅,气质高贵,和她认识也是一件令人赏心悦目之事,请丞相放心,令爱在我府上过得很好,她随时可以离去,返回邺都。”

  “我知道她被王妃照顾得很好,我已派人去接她,得殿下赞许,也是她的福气,殿下或许不知道,她一直对殿下很仰慕,去成都一半是为了老夫,另一半却是为了她自己。”

  曹操很含蓄地表达了他的另一种期望,那就是希望刘璟能够娶自己的女儿,不管他们之间是否为敌,但希望在政治有一丝契合,将来不要走入极端,而联姻就是一种契合的最好方式。

  刘璟明白曹操的意思,从曹操将女儿曹节和曹华同时嫁给汉帝刘协来看,曹操还是倾向于控制汉帝,而不是取而代之,更重要是邺都要求曹操晋升为魏王的呼声日益高涨,但曹操却始终不表态,这是曹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谨慎。

  刘璟当然不会因为曹宪的美貌而迷失自己的原则,他沉吟片刻笑道:“我最早听说丞相是准备将她们三姐妹都送入宫中,但最终留下了曹宪姑娘,从我个人的感受来说,我觉得这是丞相正确的做法,曹宪姑娘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,丞相应该尊重她,而不应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她。刘璟言语中若有不当,请丞相多多谅解。”

  曹操点了点头,叹息道:“她是我最疼爱的女儿,我会为了她的幸福着想,但无论如何,我还是要感谢殿下对她的宽容。”

  刘璟的回答模棱两可,但曹操却很清楚刘璟态度含糊的暗示,现在还不是谈这件事的时候,以后再说,曹操便不再提此事,将话题转回江东,他淡淡一笑道:“殿下以为江东三方,最后谁能统一江东?”

  刘璟摇了摇头,“现在还难说,应该说三方都有可能,但孙权的优势最大,不过现在江东民心思定,加之年年战争,民困官乏,不宜再动刀戈,现在孙权若仓促动兵,只会遭到更多人反对,他的地位堪忧,或许一两年后,江东会再现内战。”

  说到这,刘璟轻轻叹息一声,“希望那时,丞相以天下苍生为念,与我联手平息江东内战,还江东民众一个和平安稳。”

  曹操沉默半响道:“既然殿下有此心,我当全力相助!”

  刘璟和曹操的会面谈不上富有成效,也谈不上令人鼓舞,不过至少有一点他们达成了共识,那就是尽量阻止江东重新统一,一个分裂的江东符合曹刘两家的共同利益。

  当然,他们矛盾依然很深刻,只是没有摆上台面,也没有谈令人尴尬的问题,双方便没有撕破脸皮,客客气气见面,客客气气分手,马车里,曹操脸色凝重,今天他又一次领教了刘璟的心机城府,自己还责怪三子无用,植儿怎么可能是刘璟的对手。

  这是曹操第四次见到刘璟,每一次和他见面,都感觉到他的进步,手腕愈加圆熟,心机更加深沉,野心更加彰显,可一想到刘璟才三十岁,曹操就不由一阵胆战心惊,他不由低低叹息一声,看来是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了。

  曹操的心思又不由转到二乔身上,这次江东之行,有刘璟插手干涉,他已经不指望会在政治上有什么收获了,不过如果能将二乔收入自己房中,这也是他足以慰藉平生的美事,想到二乔的美艳娇丽和绝代风华,曹操的心不由热了起来,这一天他已盼望多年,终于快要实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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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799章 神秘来客

  杨添回到了骡马店,时间已经到了亥时,南市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,绝大部分店铺的灯也灭了,南市内一片漆黑,杨添砰砰敲打店门,半晌门才打开,是他的手下张驴儿,杨添怒道:“为何迟迟不开门?”

  杨添并不知张驴儿的特殊身份,张驴儿在他面前也保持足够的低调和谦卑,张驴儿连忙道:“首领莫生气,大家都以为是官兵来查店,因为店里来了特殊客人,大家正忙着隐藏。”

  杨添一怔,“来了什么客人?”

  “是一个带面巾的中年男人,卑职没见他的脸,但听口音是邺都那边人,而且此人持有丕公子金牌。”

  杨添心中大吃一惊,急问道:“是什么时候来的?”

  “就在首领刚走没有多久”

  不等张驴儿说我,杨添一把推开他,心急火燎地向内院走去,走到内院一间隐蔽的房间前,门前两名手下低声道:“贵客在里面。”

  “我知道了,你们退下吧!”

  杨添推门进了房间,只见房间里背对着他站着一名男子,身材中等偏瘦,身着宽袖儒袍,头戴远行冠,正负手注视着墙上的地图,杨添连忙上前跪下行拜礼,“卑职参见尚书令!”

  男子转身,只见他容貌清秀,颌下留一缕长须,却是魏国尚书令华歆,华歆位高权重,又是曹丕的心腹,他此番来成都,而且是奉曹丕之令私下前来,自然是非同小可。

  华歆总是笑容满面,待人亲切,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,他实际上心黑手狠,得罪他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,所以背后人们又称他为‘笑面虎’。

  华歆仔细看了一眼杨添,才笑眯眯上前将他扶起,“杨使君也是御史中丞了,不要再行此卑礼。”

  杨添总是忘记自己已是御史中丞,他对这个身份很不习惯,他苦笑一声道:“卑职只是挂个虚名罢了。”

  华歆笑着摇摇头,“未必是虚名!”

  这句话令杨添心中怦地一跳,这是何意,难道自己要被提拔了吗?他连忙小心翼翼问道:“这话怎么说,华公能否明示?”

  华歆一笑,却岔开了话题,“我来时,都是杨使君出去了,不知去了哪里?”

  “卑职去和汉王幕僚林进见面,从他那里得到了木牛的制造图纸。”

  杨添从怀中摸出图纸,呈给了华歆,华歆一把接过图纸,打开看了看,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道:“魏公思木牛久矣,长公子只恨无法替魏公分忧,有此图纸,长公子必得魏公盛赞,杨使君大功一件啊!”

  说着,他却将图纸放进自己的随身皮囊中,华歆又想起什么,抬头问道:“图纸之事,还有谁知晓?”

  杨添不敢说实话,连忙摇头道:“除卑职之外,再无旁人知晓。”

  “好!这件事切不可再传出去,现在只有你我二人知道此图纸,我自会在长公子面前表你大功。”

  “多谢华公提携!”

  这时,华歆又笑眯了眼问道:“我这次前来,是秘密来此,我今晚就要见汉王殿下,你能否替我安排一下?”

  杨添犹豫一下说:“现在已是亥时了,能否等明天一早”

  “不行!”

  华歆断然拒绝,“我见了汉王后,就要连夜赶回邺都,若让魏公知晓我来成都,后果不堪设想,你务必今晚替我安排一下。”

  停了一下,华歆又缓和了语气道:“我刚才说你的御史中丞未必是虚名,是长公子亲口所言,只要你把这件事办好,长公子就会调你回去掌握实权,杨使君,这可是御史中丞啊!”

  杨添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,躬身道:“那卑职就从林进那里想想办法,请华公随我来!”

  夜已深了,刘璟正在房中用烫水洗脚,准备就寝,今晚他和小妾包娘睡,包娘心中又是激动,又是期待,作为小妾,和丈夫同房的时间不多,一个月最多只有两三次,今天是刘璟回来后,第二次和她同房,她打扮得格外美貌,也尽心地伺候丈夫,她坐在席上,将刘璟的脚放入自己怀中,小心地用刀替他削掉长在脚拇指上的老茧头。

  刘璟半躺在软榻上,轻轻抚摸她圆润饱满的脸颊,刘璟格外喜欢她圆圆的脸蛋,光滑细腻,吹弹可破,倒不像包子,而象又红又脆的苹果。

  包娘略带一点羞意,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,呼吸也忍不住有点急促起来,刘璟见状笑道:“我们睡吧!明天再削老茧。”

  “是!”

  包娘放下刀,又替他洗脚,这时,门外有侍女禀报:“启禀老爷,前院管家传来消息,说林先生有紧急之事求见。”

  刘璟一怔,林进会有什么急事?但这么晚林进来找,必然是有急事,他便吩咐道:“在外书房稍候,我马上就来。”

  刘璟穿了鞋笑道:“不知出了什么事,我去看看。”

  包娘一声不吭,默默替他穿上鞋袜,又替他披上外袍,刘璟见她眼中有幽怨之色,便在她耳边笑道:“去榻上乖乖躺着,等我回来。”

  包娘的脸蓦地通红,害羞地点点头,刘璟笑了起来,拍拍她的圆脸,快步向前院而去,包娘望着丈夫走远,想着今晚的期待,她心中一阵怦怦乱跳,连忙吩咐院子侍女道:“再去打一盆热水来。”

  ..........

  虽然刘璟吩咐将林进带至外书房等候,但因为不止林进一人,管家便将他们带到了贵客堂,堂上灯火通明,林进在堂前来回踱步,不时探头向院中望去。

  而华歆则心事重重地坐在席上,一边喝茶,一边想着心事,他这次出使肩负重要使命,曹植一派明显是想借助汉国力量提升他的影响力,一旦成功,将抵消他从前两次出使失败的不利,对曹植入主世子之位有着重要影响,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还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,对这种局面,曹丕不可能坐以待毙,华歆的秘密来访,就显得尤其重要了。

  这次华歆来成都确实是极为机密,他是借口巡视并州才趁机赶来成都,时间非常紧迫,一旦被曹植知晓,告诉了曹操,对曹丕会有毁灭性的打击,但为了挽回董昭出使对曹丕带来的不利影响,华歆此次来成都又势在必行。

  这时,院子里传来脚步声,这是刘璟来了,林进连忙迎了上去,对刘璟低语几句,刘璟也有些惊讶,华歆居然来了,这着实出乎他的意料,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。

  大堂上华歆也站起身,他隐隐听见林进在解释,“卑职也不知他们怎么会找到我,卑职也很惊讶,要不卑职在堂下等候。”

  “不用了,你回去吧!这里没你的事了。”

  “是!卑职告退。”

  华歆这才意识到,林进位卑职小,找他来引荐,似乎不太合乎情理,但此时他也顾不上这么多,连忙迎了上去,正好看见刘璟从台阶下走来,华歆慌忙行礼,“微臣参见汉王殿下,深夜打扰殿下休息,微臣不胜惶恐。”

  刘璟微微一笑,“华公既然来了,就不用说这些客气话,请吧!”

  刘璟和蔼的态度令华歆心中稍稍一松,跟着刘璟走进了大堂,“华公请坐吧!”刘璟请华歆坐下,又命侍女换茶。

  两人分宾主落座,刘璟笑道:“确实没有想到华公会亲自来成都,也由此可见丕公子的诚意。”

  双方都是明白人,只是华歆没想到刘璟会如此坦率,这让他心中又是紧张,又是期待,他连忙欠身说:“如果不是不方便,丕公子甚至想亲自来拜访汉王殿下。”

  刘璟呵呵一笑,“会有机会的,我已四次会见魏公,相信一定会和丕公子见面,我也很期待。”

  这时,侍女送茶进来,刘璟略略喝了一口热茶,又问道:“不知伏皇后现在如何?”

  华歆着实没有想到刘璟会问自己伏皇后之事,说明他对邺都伏完事件了如指掌,知道是自己一手操作,华歆的心中开始紧张起来,他早就听闻曹操之所以没有杀伏皇后,是因为和刘璟达成了条件,今天刘璟一见面就问自己伏皇后之事,这明显是一种警告,华歆心中的紧张变成了不安,万一刘璟将来真的夺取天下,自己岂不是会栽在伏皇后这件事上。

  “回禀殿下,伏皇后现在在许都,微臣也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。”

  刘璟锐利的目光刺向华歆,冷冷道:“伏皇后之事,自有公道在人心,我只希望华公能有始有终,照顾好伏皇后,这对你的将来至关重要。”

  华歆吓得出了一身冷汗,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,小声道:“微臣一定会尽力而为,不!不!一定会照顾好伏皇后。”

  “很好!”

  刘璟的笑容又和蔼起来,“既然华公已经明确表态,我就不谈此事了,说说丕公子吧!这次华公特地赶来成都,可带了什么消息?”

  华歆的怀中就有一封曹丕的亲笔信,但曹丕在他临行前再三嘱咐,不到迫不得已,不能把亲笔信交给刘璟,以免成为自己的把柄,华歆来到成都,便感觉各种气氛微妙,他也意识到,这封信确实不能拿出来,还是由自己口述较好。

  “回禀殿下,丕公子希望能和殿下合作,实现双方共赢。”

  “合作?”刘璟笑问道:“怎么一个合作法,又有什么样的共赢呢?恕我愚钝,无法理解华公在说什么?”

  “这”华歆有些迟疑,有些话是不能说得太明白,他希望刘璟能意会,但刘璟的态度又似乎变得含糊起来,让他一时不知该怎么说。

  这时,刘璟喝了一口茶,又淡淡道:“我相信华公此来成都是冒了极大的风险,既然华公都能亲自到来,为何说话却又含含糊糊?”

  刘璟指指自己,又指了指华歆,意味深长道:“现在堂上只有你我二人,有什么话为何不能敞开说呢?把话说白说透,对你我都有好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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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800章 隔空相斗

  华歆足足愣了半晌,他直到此时才明白自己走错了路,他一路而来都在考虑如何含蓄表达曹丕的意思,如果巧妙地达成双方的默契,又不至于说得太白,使刘璟难以下台阶,他主要是考虑要给刘璟足够的面子。

  却万万没有想到,刘璟竟然会如此直白,要双方坦率而谈,把话说白说透,一点不需要高层间的含蓄交流,这让华歆没有一点心理准备。

  但华歆也是一个极擅于见风使舵之人,他只呆愣了片刻便反应过来,开始迅速调整状态,沉吟一下道:“既然殿下要求坦率而谈,那就恕微臣无礼了,简而言之,丕公子是希望殿下能支持他继承魏公。”

  刘璟笑了起来,“我现在才看见华公的诚意,才知道华公为何深夜来访?”

  刘璟起身在大堂上负手走了几步,又回头道:“相信华公也明白董昭出使的真正目的吧!”

  “我当然知道,就是因为植公子两次出使失败,对他的形象造成了很大的影响,他才要急于弥补这方面的欠缺,一旦董昭出访成功,会对植公子的声誉带来极大好处,在魏公考虑世子的关键时刻,恐怕董昭之行会对魏公的决定有举足轻重的影响。”

  刘璟摇了摇头,“其实没有那么严重,是丕公子太紧张了,把董昭之行看得太重,毕竟这不是植公子亲自出使,就算董昭是他的人,他又怎么能公然将董昭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,就算是魏公也不能做得这么明显,要知道董昭可是魏国的御史大夫,他出使也是奉魏国之令,而不是曹植的私人幕僚,不是奉曹植之令出使,我觉得丕公子与其关心董昭出使,倒不如关心杨训秘密来成都。”

  “杨训?”

  华歆一下子愣住了,他紧皱眉头半晌才想起杨训是何人,不就是杨彪的侄子吗?他来成都做什么?华歆极为精明,他一下子便猜到了杨训来成都极可能和曹植有关。

  华歆迟疑一下问道:“殿下的意思是说,杨训才是植公子秘密派遣的使者吗?”

  刘璟点了点头,“杨训既是植公子的使者,来调查赵亭被抓的真相,同时也是杨彪的使者,给我送来一封杨彪的亲笔信,华公觉得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呢?”

  华歆心中十分紧张,他当然明白刘璟的意思,就是说杨彪和曹植之间有关系,难道杨彪转而支持曹植了吗?杨彪可是北方士族的领袖,如果北方士族转而支持曹植,问题就严重了。

  刘璟从怀中取出杨彪的信,递给华歆,“华公不想看一看杨彪说了什么吗?”

  华歆迟疑着接过信,他心中乱成一团,刘璟怎么会把杨彪的信给自己,这不等于就是出卖杨彪吗?

  他打开信匆匆看了一遍,果然是杨彪的亲笔信,不出所料,杨彪在信中明确请求刘璟支持曹植,这使华歆后背感到一阵阵寒意,他意识到自己方向确实错了,与其关注董昭,不如警惕杨彪。

  “殿下答应杨彪请求了吗?”华歆试探着问道。

  刘璟深深注视他一眼,笑着反问道:“你说呢?”

  华歆暗骂自己愚笨,若刘璟答应和杨彪合作,又怎么会把杨彪的信给自己看,他将信还给刘璟,苦笑道:“不瞒殿下,现在我心乱如麻,不知该说什么,请殿下能否明示,殿下愿意和丕公子合作吗?”

  “我现在不就是在与丕公子合作吗?”

  华歆恍然大悟,起身深深行一礼,“殿下的深意微臣明白了,微臣一定会转告丕公子,全力与殿下合作。”

  刘璟笑了笑,随即令道:“来人!”

  几名侍卫匆匆从堂外走入,刘璟指了指华歆,吩咐他们道:“现在城门已关,你们可拿我金牌将这位先生送出城,不准任何人盘问。”

  “遵令!”几名侍卫接过金牌匆匆下去了。

  华歆感激地施礼道:“多谢殿下以诚相待,微臣告辞!”

  “华公,可别忘记我对你的重托。”

  华歆知道刘璟指的是伏皇后,他连忙道:“请殿下放心,微臣会竭心尽力,保她安全。”

  刘璟点点头,“去吧!”

  华歆告辞下堂,跟着侍卫匆匆离去,刘璟负手望着华歆走远,他一直在考虑如何收拾杨彪,老天知他心,便将华歆及时送来了

  次日一早,司马懿亲自来到贵宾馆,将曹操使者董昭迎入了汉国府,汉王刘璟特地在汉国府勤政殿接见董昭,五位尚书、侍中尹黙,连同军师贾诩,众人陪同刘璟的接见,这是刘璟封汉王以来,第一次以汉王身份接见外藩使者。

  由于董昭是魏国使臣,而不是朝廷使者,所以按照礼仪对等原则,董昭享受不到朝廷使者的礼遇和特权,那就是汉王必须要亲自到广场上迎接天子使者,而董昭却是进殿去觐见汉王。

  事实上,作为大汉朝廷下的王国,拥有勤政殿这样的称呼本身是一种僭越,不过汉朝已衰败,这种僭越在各地诸侯中早已比比皆是,在成都的汉国府还比较低调,刘焉父子有心无胆,宫殿的规模都修建得很小。

  而在长安,贾诩修葺未央宫使却是肆无忌惮,竟修复了代表皇家礼制最高等级的建筑—明堂辟雍,这是连邺都和许都都没有的天子建筑。

  侍御史费祎引领董昭快步走过广场,向大殿台阶上走去,台阶两边站着两百名金甲侍卫,手执兵器,威风凛凛,这时有侍卫高喝:“汉王有令,召魏国之使觐见!”

  “请进吧!”费祎低声提醒董昭,董昭整理一下衣冠,快步走进了大殿。

  勤政殿确实不大,最多只能容纳百人,也不是金碧辉煌,格调灰暗,显得庄重肃穆,七名重臣分坐两面,正面则是汉王位,没有象天子一样高高在上,而是和大臣们平位而坐,除了名字略有僭越外,其他都符合王国身份。

  由于汉王在坐,董昭只能跪下行一拜礼,“魏公使臣董昭拜见汉王殿下!”

  刘璟身着绣有麒麟的王服,头戴平顶冠,他摆手笑道:“董大夫免礼,请就坐!”

  董昭起身,向东面而坐,又躬身道:“魏公请微臣转达他对汉王殿下的敬意。”

  他又看了看堂中神情严肃的其他六名重臣,微微欠身道:“魏公也向平章台各位重臣问候。”

  “魏公身体可好?”

  刘璟的笑容打破了殿堂上沉闷的气氛,“几个月前在江东相会时,他说最近两年身体欠佳,大多时候在生病,现在春暖花开,他的身体有起色了吗?”

  董昭连忙答道:“回禀殿下,魏公是因为年事已高,身体日渐衰弱,故而多病,现在邺都静养,感谢殿下的关心。”

  刘璟叹息一声说:“魏公今年六十有一了吧!年过花甲,却世子未立,丕植朝内争端,彰公子拥兵幽州,这样拖下去,是魏国取乱之道也,袁本初之乱,难道魏公也要重蹈覆辙吗?”

  董昭半晌哑口无言,他不明白刘璟为何会说这番话,虽是关心语气,但内容却显得很无礼,他心中着实不快,克制住情绪问道:“家家都有烦心事,魏公家事,我想魏公会妥善解决,就不知殿下为何要过问此事?”

  “三子争嗣,事关天下稳定,事关百万黎民福祉,可不是家事啊!就像董御史出使汉国,不就是植公子极力举荐吗?”

  董昭脸色微变,刘璟说得太直接了,当着七名重臣的面说这种话,无疑是给他重重一记耳光,他刚要忍不住发作,可看见刘璟笑眯眯的目光,董昭顿时醒悟,自己是有求而来,可不能随性子翻脸,而且刘璟明显是故意激怒自己。

  董昭沉默片刻道:“殿下想得太多了,微臣是奉魏国之令前来与汉国和谈,和植公子无关。”

  “哦!不知魏公想与我和谈什么?”

  “是关于汉国水军在巢湖中驻扎一事,严重威胁到合肥的安危,魏公希望殿下能撤销巢湖水寨,两军和平相处,互不侵犯。”

  刘璟目视司马懿,司马懿会意,便冷冷道:“董公此言诧异,巢湖属于庐江郡,而江东已将庐江郡正式划给荆州,我们在自己的郡内驻兵不是天经地义吗?而且曹军在合肥屯兵五万,威胁庐江郡安全,应该是我们要求曹军撤兵,现在怎么反过来,你们倒要求汉军撤兵,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?”

  董昭心中忿然,反驳道:“濡须水是属于庐江郡不假,但巢湖却有一半属于淮南郡,而你们在姥山岛扎下水寨,就已经越界,直接威胁到合肥城”

  不等董昭说完,刘璟便摆摆手笑道:“原来董大夫是来指责汉军越界驻兵,这个是我们不察,这样吧!我立刻下令,命水军撤回到庐江郡一侧,平息两家争端,如何?”

  董昭着实感到尴尬,他处处被动,被对方牵着鼻子走,他只得忍住气向刘璟道歉:“刚才是我说话不当,我向汉王殿下道歉,希望殿下谅解。”

  大殿中人都会心的笑了起来,徐庶为人正直,不忍心再捉弄董昭,他坦率地说道:“董大夫此次出使成都,是否是为了平息合肥战争隐患而来?”

  董昭感激地看了徐庶一眼,点点头道:“徐尚书说得很对,汉国大军压境,可魏公不想再爆发合肥之战,涂炭民生,特命我出使贵国,希望能增加彼此互信,不要再爆发战争。”

  司马懿摇了摇头,“董公此言不妥,我们屯重兵于巢湖和皖县,其实不是为了进攻合肥,而是害怕合肥曹军进攻庐江,不得已而为之,如果魏公真是为了两家罢兵,那么也应该同样削减合肥驻军,两家兵力对等,各驻兵一万,这样就打不起来了,问题不就解决了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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